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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八站之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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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5-3-16 11:03:34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

作者/金玲



“突突突”,拖拉机的烟筒喷着青烟前行,“嘭,嘭,嘭”,胸腔里有个小锤,跟随着拖拉机的颠簸颤动。

春风的热吻,燃起了冬雪的激情,山川大岭在爱的浸润中醒来了。道路两旁,满眼的绿色,天空蓝得透明,片片白云悠闲地游览苍穹。

我就像那朵云,从73飘到十八站,从73的营林村共产主义细胞变成了塔河粮食系统十八站粮店的职工。

十八站粮店,位于十八站林场的路边一个缓坡高处,矮趴趴的板夹泥办公室伫立坡顶,办公室后面是绵延平缓的青山。

院落里参差错落着几座粮垛,就像一排排平房,却没有房顶,更没有房檐。高粱席子从顶端苫到底。

最顶端也是高粱席编制的一溜光滑的“龙脊”,雨水无法停留,顺着高粱席子流到地面。

粗大的原木一个咬一个迭起一个个方舟,粮垛被稳稳地托起。

我的工作是粮食保管员,没人教我怎么能做好这个职位,只是每天驱赶松鼠,不定期的拿着粮食钎子,隔着高粱席插入粮垛,再使劲拔出来。钎子的顶端凹槽里会带出几许粮食,然后观察这几粒粮食有没有变质。

有时候,还要给运粮车的司机签单,以证明十八站粮店收到多少吨粮食。每当这时,我就会缠着司机师傅们教我开车,一来二去,师傅们给我起个外号“雁过拔毛”。

一次,趁着师傅暂时离开,我竟然上了驾驶座,挂了二档,踩了油门儿,可是心里一慌, 竟然忘记如何握准手里的方向盘,扭来扭去,只听哐当一声……当时的场面可谓惊心动魄,办公室的墙壁一片狼藉,车灯撞扁......(多亏是板夹泥墙壁)

虽然没有出太大事故,但是我已经怕得发抖,胸脯好像要被撕碎,心脏要冲出来了。司机师傅年龄很大,很和蔼,他没有发怒,只是嗔怪地自言自语:这孩子,这孩子......

许多松鼠漂亮极了,除了黑灰色的,还有金黄色的,全身毛茸茸的,长长大尾巴一条条的黑黄相间,尾巴尖收拢成一朵绽开的花。吃东西的时候,会坐立,尾巴软软的匍匐在身旁,趴着休息时就把尾巴扛起来。

松鼠们经常同我捉迷藏,它们顺着粮垛上的龙脊奔跑如飞,尾巴飘起来,就像一道彩虹飘然而过。我累得气喘吁吁,逗得人们哈哈大笑。

一天,在老职工的帮助下,我提前在松鼠经过的地方下套,终于抓住一只非常漂亮的花松鼠,我把它放在宿舍养起来,可是几天功夫它就逃跑啦。

我哪里知道松鼠是很聪明的,况且,这些粮垛的小偷,抓完这只还有那只,干脆不抓了。

比较难的是粮食钎子插粮垛,我的力气小,使出吃奶的劲,也插得很浅,甚至有时连席子都穿不透。所以往往粮垛深处的粮食变质了,也发现不了。

有一次,我把钎子的末端对准高粱席,另一端顶住我的上腹部,我想用身体的力量把钎子插进去。可是这蠢蠢的行为可把自己害苦了,由于力气使偏,腹部这一端的横把居然脱落,虽然隔着衣服,肚皮还是挂彩了。

我不敢声张,忍痛装作没事。

终于惹祸了。一天,塔河粮食局局长郝延河带着两个资深保管员,来到十八站粮店检查工作。经他们查验,高粱米和大碴子居然都长了绿毛。可见已经发霉很久了。这个损失可大了,局长大发雷霆,即刻开会把我批的狗血淋头,粮店主任就地免职。

其实粮店主任根本不在粮店,因为他总是想媳妇,回了泰来老家看媳妇很久未归。

我委屈地哭个不停,可是局长一点都不心软:你哭什么?!你问心无愧吗?你不会弄就不能主动问问其他人吗?

看着局长那包公的肤色,张飞的脸膛,犹太人的牙齿,如雷贯耳的声音,我不敢做任何辩解,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。

可是仔细想想,局长说的也没错啊,确实我的玩儿心太大了,整天看着这也是诗,那也是画,没事的时候,还经常到办公室后边的林子里赏景,那些不知名的野花让我迷醉,我把它们移民到办公桌上,插在瓶子里,摆个参差错落的造型,甚至吊在窗棂上,挂在墙壁上,简陋的办公室便俨然成了花的闺房,一切便有了诗意,我就高兴的又唱又跳。甚至还抓草爬子玩,我在粮垛的破损处,取下一条小小的类似小刀一样的高粱席,割掉草爬子的脑袋,小心翼翼地包在纸里,然后隔几天观察它们是否还活着。(还真活着)

局长的训话,让我懂得了保管员工作的性质,那就是如果发现粮食变质了,一是要立刻上报,二是要及时倒垛。而我却经常干着与工作无关的事情。愧疚啊。

开完会之后,局长下令,立即倒垛。首先是拆开粮食垛,把没有变质的粮食重新码放。(麻袋包装)。而那些变质的粮食,倒垛完成之后,装上大卡车拉回塔河粮食局处置。(局长等人是坐着大卡车来的)。

我擦干眼泪,加入倒垛的劳动。老职工们都是壮年男性,局长也是。他们二人一组抡起二百斤的麻袋,就像抛绣球。

我想我绝对不能闲着,可是没人和我一组,只好自己欻空连拖带拽把麻袋挪到最佳位置。眼见局长和职工们挥汗如雨,这时候的局长被汗水洗的不像是张飞了,倒很像电影平原游击队队长李向阳,我肃然起敬,被批的沮丧和抱怨一扫而光。于是使劲干,汗水时不时流进眼睛里,用手背胡乱擦一下......

不知什么时候,我的手指疼痛难忍,仔细一看双手十个指肚无一幸免,全是小太阳,(血泡)这时局长也发现了:"你别干了,休息吧!”老职工们也附和着把我推开.....

终于劳动结束,局长临走前下令,(他们居然不吃晚饭就走)我的工作由保管员变成册计员,负责居民粮食关系的转入转出,以及每个月的粮食销售总数和全国粮票及地方粮票的支出,每个月底要系统地做完报表,然后去塔河粮食局储运股上报。



我下班回到宿舍已是黄昏时刻,爱美的人,第一件事就是走到镜子面前:哈,羊绒卷的头发全部打湿,一绺绺地贴在头皮上,满脸通红还花里胡哨的,手疼不敢洗脸,只好用毛巾轻轻擦一下,去食堂吃饭。食堂开饭时间已过点,已经没有炒菜了,于是大碴子芸豆干饭拌点儿酱油,饿的顾不得疼了,很笨拙地拿着筷子,居然吃了两大碗。

同宿舍的姐妹看见我俩手大泡,(记得一个是林场广播员丁姐,另一个是林场卫生院收款员马德云,她们和我一样的,曾经都是73的“共产主义细胞”,她们俩比我运气好,工作不累。)丁姐急忙出主意,拿根细针扎眼,挑破,于是黄亮亮的,油汪汪的,红晕点缀的液体“喷薄而出”......当时,姐妹们坚持要给我的血泡穿进头发丝。啊!那时,我痛得是怎样的跳脚,怎样的呲牙咧嘴尖叫,接下来的日子,又是怎样地不敢碰水,这里不细说啦。总之,这次的经历让我明白,要想把生活过成诗,不是只有花花草草,它更多的是炼铁成钢的磨砺。

在粮店工作,不能只干自己的一摊,只要在月底完成制作报表,其他时间,有什么活就干什么活。买粮人多的时候,我也会时常帮忙称重。俗话说,秤杆离不开秤砣,可是秤杆和秤砣在我手里就是不听使唤,秤砣动不动就耍性子,出其不意摆脱了秤杆,滑落砸到我的脚上。然后,脚面就要青肿几天,走路一瘸一拐。哈,我的双手双脚轮番上阵,表现壮烈。

每个月还要到“嘎达干”和“布拉格罕”去放粮,粮店抽出两三个人,把粮食装上卡车,运到那两个分别只有二十来户人家的地方。不管派谁,我都坚持要去。一是喜欢那里的风景,二是因为嘴馋,在住户家里能吃到从来没有吃过的饭菜。那里的居民朴实而热情,毫不吝啬地把山珍野味端上餐桌,一箩到底的黑面馒头,小山葱和婆婆丁蘸大酱,那美味永远不忘。(其实到现在我也不明白,什么叫一箩到底)。



初入社会,懵懵懂懂,就像一个刚出窝的小动物,处处是新奇,处处是未知。说说我第一次上塔河粮食局送报表的事情吧。从十八站到塔河,路途很远,没有公车。只能站在路边招手截卡车。那个年代,路边截车很容易,几乎不被拒绝。如果幸运,驾驶楼有空位,一路顺畅不遭罪。但是我第一次截车正赶上驾驶楼满员,我只能坐在后面敞篷大板车厢上。

风没有形状,可是它却有手,将我的头发又撕又扯,汽车轱辘搅起的尘土更是耀武扬威,无孔不入。

不一会,居然下起了小雨,卡车司机停车扔给我一把雨伞。可是刚刚撑开的伞盖“呼啦”一下,被风捉住,挣脱我的双手,满车厢乱蹦。我绝对不敢站起来去追……

片刻,那伞悠悠地跟随风而去,投入了路边草丛的怀抱。

我把装有报表的黄书包紧紧地搂在怀里,我给黄书包当伞,尽量不让雨打湿。还好,老天爷同情我,不一会雨停了。

司机师傅很善良,直接把我送到粮食局,我跟师傅道歉雨伞的事情,师傅很大度说没关系。

在粮食局储运股门前,我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,心脏就像有个小兔子,满胸膛乱撞,敲门的手有点发抖。

一进屋,满屋子的人,二三十个吧?好像是在开会。我不知所措,本能地把自己扭向墙壁,不敢正面朝人。

突然,身后响起一阵笑声,我更慌了,想开门走出去。这时一个似乎熟悉的声音喊住了我:“金玲,你想当年画呀?你贴着墙壁干什么?转过身来……”

我只好扭捏地转身面向大家,这时满屋子人笑得更厉害了,我手足无措,有点懵了,不知道大家笑什么。一下子看见了局长,他穿了一件蓝色制服,领口大开,坐在大家的中间,不见了张飞的威风凛凛,倒像个和蔼的生产队大叔。

原来是“大叔”在喊我。我鼓起勇气,掏出报表:“我是十八站粮店的,我来送报表……”怎么觉得声音有点颤,就像一只飞不动的蚊子在嘤嘤,真是没出息。

一个人站起来接过报表,我立刻逃也似的离开储运股办公室。(后来许多年,储运股的人拿这件事和我开玩笑)

我茫然地不知往哪里走,机械地挪动双腿。路过一个玻璃窗,下意识地往里看,咦?里面怎么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,头发像鸟窝,衣服潮乎乎脏兮兮褶巴巴……

我凑近玻璃窗想和她打招呼,陡然发现那就是我自己呀!一下子我的全身有个东西在乱窜,就像在笼子里憋了很久的一群猴子,张牙舞爪地跳了出来,片刻,眼眶被撑破,控制不住地水漫金山……

怪不得人家都笑我呢,好丢人啊!好一会,把眼泪收进皮囊,来到粮库院子里,那里停着好几辆运粮车,我逐个打听有没有路过十八站的车。这次挺幸运,还真有,驾驶楼有空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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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25-3-16 11:41:31 | 显示全部楼层
转眼一年多过去了,我长大了一岁。迟来的“文化大革命”打破了十八站的平静,尽管晚了两年,还是开展得如火如荼。各类造反派组织纷纷成立,想批斗谁就把谁绑起来,纠到大会场,随便找个理由进行批斗。(不知为什么,我本能地哪一派也没参加,和在学校时候一样。)


虽然没参加哪一个派,但场长被夺权,任何一个派都有权利指派我干这干那。(那个年代政企合一,粮食系统职工,有时候也得听林场的)


林场有个工人,姓于,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大名,人们都称呼他“臭鱼”。之所以叫臭鱼,是因为他就像茅楼的石头,又臭又硬。之所以又臭又硬,是因为他在抗日联军时期,曾经是政委陈雷的警卫员。当年是地区专员张海龙把他带到大兴安岭,分配到十八站林场的。


他长得像沙和尚,扬起的眉毛宣示着桀骜不驯,嘴巴上的络腮胡子就像鞋刷子,时不时挂着点吃东西的印记。每天酒瓶子不离身,无论穿什么衣服,都只系一个纽扣,露出半个绛紫色的胸脯子。除了在食堂吃饭,还要经常光顾一个唯一的小饭馆。工资微薄,月月不够花,吃完饭不给钱,他说要吃饭喝酒,酒馆的人尽管心疼的像猫咬,也不得不把酒菜端上来。


别无他法,饭馆负责人就把他吃饭的钱数一笔笔记录在墙壁上,待有时机再算总账。想不到记也白记了,因为隔一段时间,他就会拿着竹子大扫把,横扫墙面,所有记录全被抹平。


这位老抗联,在这里,我不想称呼他的外号,因为他毕竟是从抗日战场拼杀出来的抗联老战士。我内心非常敬仰。)他居然也成了批斗对象。纳闷儿。


批斗会上,人们想方设法挖掘他抗日时期,有没有当过叛徒,这点他坚决否认,他说,杨靖宇的警卫员才是叛徒,我不是,你们不信去问陈雷……


让他背诵毛主席语录:世界是你们的,也是我们的,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的。可是他没有文化,总是把“归根结底”背成“翻箱倒柜”。接着会场一片耻笑声。背错了,就有人拿着皮带抽他一下,他就惨叫,反复如是。他惨叫一声,我的心就哆嗦一下……实在看不下去了……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,冲上前去,夺下皮带,立刻愤然离开会场。


回到宿舍,开始后怕,担心他们会不会马上追过来抓我,忐忑不安中,同宿舍的人回来了,(同宿舍的人换了,一个叫张凤琴,一个叫马桂芳)没有人来抓我,原来散场了,一颗心才放下。她们俩不胜唏嘘:你的胆子咋那么大?


几天之后,我的任务来了,就是每天要照顾老抗联妻子的饮食起居。老抗联的妻子叫马龙女,她的身高只有七八十公分,鹅蛋脸型,柳叶眉毛,十分俊俏。可是整体看却像个孩子,生活基本不能自理。老抗联被批斗,关在林场办公室,有专人看守,没有自由身,无法照顾妻子。(老抗联四五十岁才找到了这个媳妇,过程还有一段非常有趣而荒唐的故事,这里不细述了)


从住地到食堂大约千米左右,我要带着马龙女慢慢地走,走几步还要把她抱起来再走几米。马龙女好像是怀孕了,抱着她走路很吃力。到了食堂,还要把她抱到椅子上坐下,我再去窗口打饭。老抗联是不给我饭票钱的,我也不好意思直接要。马龙女饭量比我大,我的工资俩人吃饭有点紧巴。


我好几次暗示老抗联,可是他就是装作听不懂。想来想去,把马龙女的吃饭钱写在一张纸上,拿给他看,可是他一眼都不看,立马揉作一团,气的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,忽然想起他不识字,也就释然了。


我刚刚走出门,他又喊住了我:“喂,约(yāo)秤的!你去上会计那里要钱……”


到了会计那里得到的回答令人吃惊,老抗联的工资早都提前预支了好几个月的,没有批条,是根本不可能再预支的。


任何人都不准提前开工资啊! 他怎么可以?原来是上级的上级的上级,也就是老上级特批的,他虽然斗大的字不识一撇,可是谁都抗不了他大作大闹,弄得上上下下鸡犬不宁。老抗联当年抗日有功,特批了。


不久,老抗联被释放了,因为任何人都不愿意当看守替他买饭而搭钱。再者马龙女快要生孩子了,需要丈夫守在身边照顾。我也解放了。马龙女的饭钱却随之泡汤了。


我以为老抗联和马龙女从此以后不会和我再有瓜葛,可是不然。过了几个月之后。一天,老抗联来到粮店:“喂!约秤的,和我一块去哈尔滨, 帮我抱孩子……”


我大吃一惊,没等我反应过来,粮店主任立刻批准,他说上级已经和他打招呼啦,算你出差。


这个任务太繁重了,超出我的想象,一路上,随时哄哭闹的孩子,给爷俩买饭,最难以承受的是群众的围观,在火车上还好,有乘警和列车员维持秩序,可是其间要转乘火车,是一大难事。尤其是到了哈尔滨,好不容易挤出检票口,那围观的人群是里三层外三层,几乎水泄不通。老抗联抱着马龙女,孩子在我怀里不停地哭闹,使劲挣脱,好像是非要找爸爸,我从来没有抱过孩子,累的满头大汗,老抗联心疼地接过孩子,左右胳膊各抱一个沉重的小人儿,踉踉跄跄。所有的破烂包裹都挂在了我的身上……我们左冲右突,无论如何也冲不出包围圈。


最终还是铁路警察拨开了人群,来到我们面前,警察听说老抗联要找陈雷,看着我们一行人邋遢的样子,怎么可能认识省长呢?根本是胡扯。但还是有个警察说核实一下就跑出去了。


不知道过了多久,终于警察开道,来了一辆很高级的轿车,从车上下来两个小年轻的,问谁是于志刚? 还问我是谁?老抗联抢着回答:“她是约秤的……”


小年轻的告诉我,首长让他接于志刚的爱人和孩子,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,转身离去。


老抗联上车时喊我:“约秤的,回十八站我把钱还给你!”


我知道他去找陈雷就是要钱的,他说,他救过陈雷的命。


人群散去,忽然感觉好孤单,哈尔滨离家不远了,只要坐六个小时的火车就能到家了。可是临行前没有请假啊! 怎么办呢?


思来想去,还是不敢回家,决定回十八站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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